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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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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蓝君递给他们的是一张地图,地图上面有一个地方被特意标注了出来。而这个地方,正好就是今日萧锦和温夜阑探寻过的某一处。多亏了洛蓝君,不然他们恐怕就要和瞿游错过了。

    “地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但要救出瞿游,看来还要从长计议。”温夜阑敛眸沉思,现在洛阳里莘大姐的人并不多,贸然前去救瞿游,可能要两败俱伤也说不定。

    洛蓝君知道温夜阑的忧虑,他笑了笑,从温夜阑的手中抽过那张薄薄的地图,把那张地图递到油灯的上方,火苗缓缓地由下往上吞噬了起来。

    待地图完全烧成灰烬,洛蓝君才从衣物里抽出一方手帕缓慢地擦拭起自己的手指,边擦边抬头,视线由萧锦这边落到温夜阑那边:“此事你们大可等到三日之后。”

    萧锦挑眉,对于洛蓝君这含糊的话语有些不解。

    温夜阑借着烛火微暗的光亮,深深地看了一眼洛蓝君依旧笑眯眯的嘴脸,也不多问,只是转身走出两步,才开口说道:“温某很期待……”

    洛蓝君弯身坐入四方椅内,从案桌的一角摆放的棋盘上捻过一颗黑色的棋子放在指尖把玩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温夜阑离开时如同呢喃般的这句低语。

    萧锦抱臂怀胸,饶有兴趣地在两人面上来回观望着,温夜阑离开后,萧锦耸耸肩,瞥了悠然自得的洛蓝君最后一眼,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出了洛蓝君的书房。

    萧辞的书里好像没有提到过洛蓝君这号人,不过温夜阑上辈子命运多舛,自身难保,瞿墨和瞿游或许也未能与之相遇。而现在,在温夜阑的生活里出现的瞿墨,瞿游还有洛蓝君等人,大概都是因为自己这根线间接起了化学变化的。

    萧锦想到这里不得不苦笑,他的出现究竟对于那名如玉如竹的俊美少年是好还是坏呢?

    今晚屋外的月亮特别圆,月光笼罩在前面行走的少年身上,让他周身仿若坠入了一层光圈里,如薄纱般有些缥缈飘逸。

    萧锦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目视着温夜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双眸里。

    洛蓝君的屋内那一抹烛火也渐渐灭于黑夜中,一切都静悄悄的。忽的,一声低沉的,隐忍的,微弱的呻/吟在黑暗的屋里传来。

    书房内的洛蓝君依然坐在四方椅上,只是此时的他单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整个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十分痛苦地趴在了案桌上。

    “唔……”

    洛蓝君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又溢出了一声呻/吟,他的额角已经被汗水沾湿,按住桌面的手指到手臂都青筋直冒着,血管也清晰可见。洛蓝君捂住腹部的手更用力了,只见被他捂住的地方缓缓的渗出了一些湿意,房间里有丝丝的血腥味弥漫着。

    洛蓝君微抬头,黑漆漆的双目毫无焦距地左右转动了一下,按在桌面的手指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缓慢而沉重地探了出去。

    只听一声杂乱之音,桌角处的棋子纷纷散落于地板上。

    一个小小的药瓶滚到洛蓝君的脚下,洛蓝君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洛蓝君还是落得如今这般窝囊的地步。”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三日萧锦和温夜阑都没有离开过洛蓝君的居所。而洛蓝君,至那晚的深夜之谈后,他们也再未见过他人。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消失了三天的洛蓝君才出现在萧锦和温夜阑的面前。今日的洛蓝君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了,身体也明显单薄了许多,一身青衣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宽大。

    萧锦和温夜阑看着这样的洛蓝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洛蓝君咳嗽了两声,眉眼中带着疲倦,漆黑的眼珠略有些茫然地偏了偏,视线方落到萧锦和温夜阑身上,把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了他们。

    “此事过后,你们便离开这里吧。”

    洛蓝君说完,也不再多说,伴着一声声的咳嗽,只徒留了一个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背影给萧锦和温夜阑两人。

    温夜阑摊开手掌,低头看着洛蓝君给他的纸张,上面只写着两个字。

    “丑时。”

    温夜阑抬头和萧锦对视了一番,把纸条卷好收入了自己的衣袖里。

    这一天,洛蓝君和小灵儿都消失不见了,他们的东西还留在这所院落里,但是除了温夜阑和萧锦两人,这个地方再无他人的半点气息。

    夜色里,有虫鸣低吟,有清风吹拂,有涌动的波涛。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

    一到丑时,萧锦和温夜阑便一身劲装地离开了洛蓝君的院落,他们寻着无人问津的小道,谨慎地穿过一条条小巷,终于来到了洛蓝君给他们的地图上那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便是疯子林大石那间破旧的茅屋。

    那日萧锦他们所见的疯疯癫癫的林大石此时正和几个穿着灰衣的大汉搬弄一箱箱的箱子到一辆敞开的马车上。

    ——那些箱子大得恰能装下一个小孩子。

    萧锦和温夜阑没有轻举妄动,他们神情严肃地躲在远处的角落阴暗处,静静地注视着林大石他们的动静。

    看着如同常人的林大石,萧锦心底的猜测也有了些计较。

    这个林大石装疯卖傻骗他们吗?并不是。

    三天前,萧锦和温夜阑看到的林大石是真的疯了,而现在看到的这个并不疯也不傻,甚至还能指挥别人的“林大石”其实和他们那日见到的林大石已经不是一个人。

    疯了的林大石,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一个正常的人要装成别人,甚至是装成一个疯子,不难,但是想要逃过温夜阑和萧锦的眼皮,却是不容易的。

    制造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多留了林大石的性命一天,只为了骗过萧锦他们,这个真真假假的烟/雾/弹也的确骗过了萧锦和温夜阑。

    深思到这里,萧锦有些疑惑了,按照他的推想,还有萧辞书里他还记得的一些细节来说,除了萧乞儿身世离奇了些罢,似乎他和温夜阑也并没有什么是可以遭人这般惦记的。

    来洛阳之前追踪他们的那批人的目标已经确定是自己和温夜阑,但是洛阳城这里发生的所有,萧锦却是不敢肯定了。

    萧锦总觉得这一切不全是奔着自己和温夜阑来着。

    流民之乱,拐走孩童……想要影响的或许不是他们……

    现下的状况不容萧锦多想,不论如何,如今紧要的是要抓紧把瞿游救出。洛蓝君的消失或许是他留给萧锦和温夜阑的最后一个提醒,这个洛阳城不宜久留。

    “什么人!”

    “林大石”忽然挥手制止了手下的搬运动作,神态警惕地盯着一个方向大喝了一声。

    萧锦和温夜阑屏住呼吸,视线也落在了“林大石”望去的地方。

    那里涌出了一队带着黑色面巾的人马,领头的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眸子,但是萧锦和温夜阑一眼就看出了来人是谁。

    “是钱肖平。”

    温夜阑嘴角缓缓的扯出了一抹笑。

    竟然是莘大姐派人过来,这下,他们却是毫无后顾之忧了。

    萧锦看着“林大石”和钱肖平两队人马正面杠上,便收回视线,对着温夜阑说道:“洛蓝君应该为我们开了后路。”

    温夜阑点点头,两人侧身,走进了林大石茅屋后方的一处,只见那里有个地方堆着好一些干草。萧锦上前把这些干草扫落,露出了里面一个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过的洞口。

    萧锦和温夜阑入序从洞口钻进了林大石的茅屋,院子里的人都跑出去了,这下也正合了萧锦他们的意,不过他们也不敢懈怠,迅速地进了屋内,左右环视了一圈,在一间房间那寻到了端倪。

    萧锦掀起房间里的床板,床下赫然有着一条隐蔽的通道。

    萧锦和温夜阑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踏入了这条密道。密道很窄,他们必须弓着身体,寻着阶梯和墙角两边昏暗的灯光逐级而下。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洞府,洞府比上面的茅屋还大,大概是茅屋和院子的面积相加。里面很空旷,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跌落于地上的长椅。木桌上的火烛闪动着,萧锦点起自己带来的火折子,绕着墙壁缓慢地寻找着瞿游的人影。

    他们不确定瞿游是否已经被装箱送到了外面的马车上,不过外面有钱肖平,他们是不担心的。

    这里,他们始终是要探查一番的,或许能找到他们需要的线索呢?!

    萧锦绕着墙壁走到一半,便听到了温夜阑的小声招呼。

    “这里。”

    萧锦扬了扬手中的火折子,视线顺着温夜阑指向的方向眯了眯眼。

    蜷缩在角落的那个小身影,正是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