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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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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那边的确是拿出了证据。

    高平下了衙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捶了捶腰出了衙门的门,疲累的钻进轿子里,好半响才从疲倦里回过神来,等到轿子走了一段,他从轿子里拉响了铃铛,听见心腹凑上前,他咳嗽了一声:“去宝鼎楼。”

    底下的人急忙应是,没过一会儿便引着轿子转了个方向去了正阳大街的宝鼎楼。

    向来热闹的正阳大街不知为什么今天格外冷落,好半响都没听见外头小贩的叫卖声和嘈杂声,高平不由觉得有些不对,等到轿子落地,他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还狐疑的朝着街道上看了一眼-----街道上空落落的,跟从前车水马龙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可有些不对。

    东四大街和这条正阳大街一直都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越是到了傍晚时分,小贩们就越是把这里挤得挤挤挨挨,可是现在却冷清的有些不同寻常。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困惑,边上的护卫急忙替他解答了疑惑。

    “什么?”高平有些诧异,他最近忙着审这桩案子,吃住都在刑部衙门,加上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因此他消息有些滞后,如今听说淳安郡主竟然因为一匹疯马而坠马死了,不由便觉得有些离奇。

    大周开国至今,因为惊马坠马而死的郡主,可唯有这么一位,也算是死的别出心裁了。

    他摇摇头,上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二楼,推开门看见立面坐着的人,立即便肃然了脸上,整理了衣袍上前行礼:“元辅!”

    “坐!”杨首辅挥了挥手,见他坐下,才不紧不慢的问:“怎么样,查的怎么样?”

    “正要跟元辅您说。”高平说起这件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觉得体内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死的,垂下头咬牙说:“闹的太不像了!她手里有证据!陈冲临死之前,让心腹带着他的印信逃走,并且留下手书,言明追杀他的人乃是官差所乔装而成的山匪!”

    朝廷命官,竟然真的是因为女儿被拐,自己想要帮女儿伸冤,结果却得罪了更厉害的人而被灭口。

    这件事说出去,简直要惊掉人的眼珠子。

    尤其是可见湖南和岭南那边整个官场有多不像样子,实在是太离谱了!

    杨博冷冷的哼了一声,饶是他素来不动怒,此时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的漠然和冷淡:“真是荒诞!这些人.....真是越发的上窜下跳,不知所谓!”

    高平听的有些如坠云里,不由喊了一声元辅。

    他听杨首辅的意思,好似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杨博却已经不肯再说下去了,只是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说,陈夫人那里留有陈冲的绝笔信,是指证莲城知府徐凤青纵容山匪,勾结奸商豪族,拐卖少女并且买凶杀人的?”

    高平嗯了一声,话题转回来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元辅,还有更.....您知道这些女孩子最终流向哪里?”

    杨首辅抬起头来平平看他一眼。

    这一眼却让高平下意识的觉得心中砰的一跳,他不敢再卖关子,压低了声音说:“是聚海庄.....”

    聚海庄!

    这些年聚海庄在京城可是十分风光的存在,谁不知道聚海庄都是权贵云集的地方?便是京城各部,谁没有得过聚海庄的好处?

    会做人会办事,可是这底下压着的也是无数的糟乌事。

    高平有些犹豫:“元辅,这案子.....”

    “这案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杨博转过头冷冷看着他:“这件案子,下到黎民百姓,上到太后圣上,都在看着,你要仔细。”

    高平立即便抖了抖,想到这些天明里暗里的来问案情的人和送上门的成堆的礼物,他立即汗如雨下,忙悚然应是:“是,是属下太得意忘形了,元辅教我!”

    因为这件案子牵涉十分之大,因此刑部第二天开堂问案,周遭都被看热闹的百姓给挤满了,晚来些的人根本就连站的地方也没有。

    陈夫人仍穿着一身粗麻孝服,捧着陈冲的灵位跪在堂前。

    其实该审的这些天都已经审了一遍,但是这桩案子因为闹的太大,所以为了杜绝外面的传言,刑部经过内阁准许后,特意将公堂搬到了衙门外面,并不阻止百姓围观。

    一时之间刑部衙门人山人海。

    陈夫人跪在地上,哭着将事情的原委又说了一遍。

    是如何在回福建娘家的时候丢失了女儿,是如何在当地官府报案,却被重重阻挠,又是怎么回了湘潭县告诉了陈冲,陈冲如何审出了当时的一个人拐子,并且顺着这人拐子查出一个专门流窜在两湖两广和江西福建拐卖少女的团伙。

    再说到陈冲想要沟通福建泉州官府,跟泉州知府商议抓人,却被提前泄露消息,导致人拐子销声匿迹。

    陈夫人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

    旁边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忍不住心焦落泪。

    真是太惨了,太难了。

    听见陈冲这个当知县的都是这样的艰难,百姓们忍不住就觉得毛骨悚然和后怕----有权有势的尚且如此,那么若是换做是自己的女儿呢?

    他们又怎么跟那些当官的斗啊?

    陈夫人哭的倒在地上,暂时晕了过去。

    一时百姓们群情激奋,都为陈夫人打抱不平。

    高平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也被这民愤给惊得有些后怕摇头。

    是啊,陈夫人也就是真的太大胆了,走对了这一步,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一路从京城最繁华的大街哭到了这里,否则的话,这样的案子,谁会接啊?

    没有任何一个衙门会接的。

    他拍了拍惊堂木,使得周遭安静下来,才让人扶着陈夫人起来,并且让人给陈夫人搬了一张凳子来,等到陈夫人苏醒,才让陈夫人接着往下说。

    陈夫人便咬牙切齿:“见那些人都跑的无影无踪,泉州知府一口咬定我丈夫没有证据是在诬陷,还说我们是发癔症了,我们女儿分明是病死了,我们家老爷气的不行,写了奏折想要弹劾他们,可是......”